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不經心,“留下來唄。”

王厚靜了靜,然後笑了一下,“清維,真心的?”

孟清維沒有回答,揭了泡面,一股熱氣沖出來。

“也好,江蠻蠻比徐眠適合你。。。不過。。。”王厚點燃了一根煙,為難的笑了笑,“。。。覺得還是要跟你說一聲,上次山莊,江蠻蠻的飲料大概是徐眠所為,我跟徐澤過去的時候,徐眠喝醉了,說了一些話,我沒追問,不過大概就這樣了。。。。”

“。。。徐澤怎麽說?”

王厚無可奈何的笑,“徐澤真是了解你,他就知道你一定會問這一句。。。他說隨我,說不說,讓我自己看著辦。”

“一開始都沒說,現在為什麽要說?”孟清維,“不怕我跟徐澤鬧別扭?”

“你們愛鬧就鬧,等我出了國,你們鬧翻天我也看不見,隨你們去。”

孟清維看了他一眼,王厚的臉埋在煙霧中,有些看不清,但是眉頭是皺著的,他突然就不知道說什麽了,有些莫名的惆悵和傷感。

說不清為誰。

過了一會,王厚掐了煙,反而笑了起來,一口小米牙,平添稚氣。

“清維,喜歡是什麽感覺?”他問。

孟清維一楞,繼而動了動唇角,低聲笑笑。

這個問題,他還真回答不上來。

☆、第十五段

隨後進入期末考期,補習班的課程也隨之結束,他這一學年花了不少精力學習,臨了自然希望有成效,於是更加發奮。

江家的小圖書館人少安靜,孟清維挑了那裏覆習功課,江蠻蠻自然也是在的,考試期,她也不再逃課,老老實實的做題。

以前她是和宋玉宋詞在一起,孟清維去了之後,宋家姐妹就不怎麽來了。江蠻蠻倒是一如既往,但是也不理他。她不說話,孟清維也不主動,兩個人坐著長桌的兩端,各做各的作業。

其實孟清維倒是有些理解江蠻蠻的心態,無非覺得他霸占了她們的位置,所以任何時候見她,她都像鼓鼓的氣球,生人勿近。

這一日午間,江蠻蠻咬著筆頭費力的和數學題較勁,孟清維看她費了數十張草稿,最後終於伸手過去,“給我看看。”

江蠻蠻還在遲疑,孟清維已經抽了過去,低頭想了想,寫了解題過程。

“吶,自己看看吧。”

終歸是拿了別人的好,江蠻蠻有些不好意思,“謝了。”

孟清維露齒一笑,“不客氣。”

如此,便算破冰。

江蠻蠻說,“你的學習什麽時候變好了?”

孟清維回,“也沒有多好,只是大概比你好一點而已。”

江蠻蠻,“。。。”

孟清維笑,“你呢,乖乖學生怎麽也不好好學習。”

“我又不是乖乖學生。”江蠻蠻小聲反駁。

“那你是什麽?”孟清維饒有興趣,“你反正不是我這種吧。”

江蠻蠻趕緊搖頭,她自然不是孟清維這種,也不想成為他這種。

“我還沒說我是哪一種,你以為我是哪一種?”

江蠻蠻,“。。。”

兩個人說了一會話,江蠻蠻從書包裏掏了零食出來,“吃嗎?”

孟清維想了想,點了點頭。

“這是家裏做的曲奇,比外面賣的好吃,你嘗嘗就知道了。”

孟清維咬了一口,點頭附和,“不錯。”

江蠻蠻聞言就瞇著眼笑了,午後的陽光照進來,冬日懶洋洋,孟清維看著她的笑顏,突然就有了些閑話家常的心情,“你。。。”

“嗯?”

孟清維撐著下巴,不甚在意的拿筆敲了敲書,“。。。還和城南技校那個人來往?”

城南技校?

“你說。。。衛臨?”

孟清維歪頭,反問,“怎麽,除了他,你還認識其他人?”

江蠻蠻搖頭,“沒,只衛臨一個。”想了想,問,“為什麽突然問這個?”

“好奇吧。”孟清維說,“畢竟他看起來打架很厲害的樣子。”

“知道他是做什麽的嗎?”

江蠻蠻搖頭,“衛臨從來不提自己。”

她的語氣裏帶了些悵然若失,孟清維聽的出來。

“這樣聽起來,你跟他好像也不熟。”

江蠻蠻沒有反駁,她咬了一口曲奇,垂著眼睛,沒讓他看清臉上的表情,半晌默然笑了一下。

“衛臨。。。本來也不怎麽理我。。。”

說到這,她沒有再繼續聊天的興頭,一口一口咬著曲奇,沈默了下去。

孟清維也沒有再追問。

其實有時候很奇妙,雖然他只見過衛臨兩次,但就是可以很清楚的猜到他的想法。

他並不好奇衛臨是什麽人,也無興趣,從他弄明白他勒索江蠻蠻那次是故意為之開始,他就把衛臨的出身猜了個八九不離十。

三流學校,賭場賺錢。

衛臨有故事。

而且顯然不是簡單的故事。

江蠻蠻懵懵懂懂,也許看不懂衛臨眼睛裏的隱忍,但是他看得懂,那是一種想要靠近卻懼怕不敢的感情。所以若即若離,不敢邁出實質性的一步。

孟清維扭頭看向旁邊的姑娘,這點其實很容易看透,江蠻蠻很聰明,她本應該早就想明白,如今患得患失,不過是因為她對衛臨也許真的很有好感。

當局者迷。

孟清維覺得很不舒服。

他垂下眼睛,輕輕出了一口氣。

其實也沒必要擔心什麽,衛臨始終不敢真的招惹江蠻蠻,這點他很放心,無關他的警告,只是衛臨本身是一個懂分寸的人。懂分寸,就知道差距,他那樣的人,是無論如何不能和江蠻蠻有牽扯的。

他承受不起。

孟清維慢慢笑了一下。

☆、第十六段

備考的日子過得很快,最後一場考試結束,孟清維他們約好了去玩,他找江蠻蠻一起,被她拒絕。

“理由呢?”他問。

這問話讓江蠻蠻無言以對,她低頭看腳尖,“。。。不想去。”

“因為徐眠?”

“不單單。。。是徐眠。”

不單單是徐眠?

孟清維嘖了一聲,“你倒真不怕得罪我。”

江蠻蠻沒說話,孟清維擡眼看到宋家姐妹過來,也不再糾纏這個話題,“那你們玩吧,我走。”

他聳聳肩,不甚在意的模樣,慢悠悠的離開。

囂張跋扈!

江蠻蠻對著他背影做鬼臉,仿佛心有感應,孟清維猛地回頭,她猝不及防,手還維持著扒拉眼皮的動作,就那麽僵住了。

孟清維歪頭看她,半晌一笑,揮揮手離開。

宋詞走到她身邊,“你做什麽?”

“沒什麽。。。”江蠻蠻垂頭喪腦,“。。。我們走吧。”

“去吃火鍋嗎?”

江蠻蠻點頭附和,“好,不過吃完我要去城南技校。”

宋詞皺眉,“又是那個衛臨?”

江蠻蠻眼珠子滴溜溜轉,不回答,宋詞拽了拽她的辮子,“隨便你!”

晚上孟清維他們在酒吧嗨到半夜,出來的時候,身上都帶著酒氣。孟清維站在街邊,覺得熱,扯開衣領。一滴水珠落在額頭,對比他火熱的臉,冰冰涼。他擡起頭,天空大片大片的雪花飄然落下。

初雪隆冬。

孟清維就這麽站住了,雪花落滿他的身上臉上,睫毛上很快就沾染了一片白,他輕輕眨了眨眼。雙眼迷離,有些分不清過去現在。

徐澤來到他身邊,仰著頭和他一起看雪。

鵝毛大雪,風雪佳人。

王厚扯住帽衫的帽子戴上,將自己包裹成一團,蹲在他們身邊,掏了根煙。因為初雪,街上立時開始熱鬧。王厚抽完了煙,起身抖落了身上的積雪。

“回去嗎?”

徐澤摸了摸臉,摸到一臉的水,酒也算徹底清醒了,扭頭看向孟清維,“你怎麽說?”

“餓了。”孟清維摸了摸肚子,回道。

王厚說,“那去吃東西吧,後面就有燒烤攤。”

三個人於是找了家燒烤攤,就在酒吧後面,大雪天氣,燒烤攤搭了篷布,裏面熱氣騰騰,竟然還不少人。

他們不喜歡陌生人,就端著碗,蹲在馬路邊喝湯。

酒吧後街僻近,風雪暗夜走過來一個人,套著帽衫,看不清臉,酒吧後門正好打開,有侍應生提著垃圾出來,看到他,打了個招呼,“回來了?”

那人嗯了一聲,正要從旁邊過去,就被侍應生拉住了胳膊。

“你臉怎麽了?!”侍應生伸手,那人伸手攔,帽子落下露出清俊的、布滿傷痕的一張臉,“又打架了?!”

那人皺了皺眉,撥開對方的手,淡淡回了一句,“沒事。”

“你這樣進去多嚇人啊,倉庫有藥,你去上一點。”

“不用。”那人無所謂的樣子,推開門。

侍應生,“衛臨!”

孟清維收回目光,繼續低頭喝湯,徐澤和王厚也沒什麽反應。

平昌路

孟青蔥在家門口,撿到了一身風雪的江蠻蠻。

“蠻蠻,真的不用我陪你進去嗎?你一個人可以嗎?確定嗎?你爸媽不在家,要麽今天我陪你睡吧,反正我也沒事。”

對她的詢問,江蠻蠻從頭到尾都是搖頭。

“謝謝你青蔥姐姐,我沒事。”她推開江家大門,跟她揮手,“青蔥姐姐,再見。”

孟青蔥萬般無奈的也揮了揮手,“那你早點休息,我明天來看你。”

等到江蠻蠻進了家門,孟青蔥拔腿往家跑,相比較江家的冷清,孟家燈火通明,廚房裏咕嚕嚕的冒著熱湯。管家張媽正在熬粥,孟青蔥不管三七二十一的先裝滿保溫桶,然後在管家不解的目光下,提留著出了家門。

江家她沒鑰匙,肯定是進不去的,但是翻墻她很有技巧,將保溫桶掛在胳膊上,擡腿就跨上了江家的大鐵門。

孟清維剛到家門口,就見到孟青蔥私闖民宅。

他徑直走過去,雙手插兜仰頭問她。

“你在做什麽?”

孟青蔥低頭一看是他,不耐煩的擺手,“我有事,你別管。”

孟清維頷首,“那我去喊媽媽,告訴她你又爬墻。”他說完轉身就要走,孟青蔥忙喊,“餵餵餵,回來。”

他頓住回頭,“現在可以說了?”

孟青蔥磨牙,“告訴你又怎麽樣,和你又沒關系,我要到江家去。”

“這個我看得見,你去做什麽?”

“蠻蠻在家,我去看看她。”

孟清維瞇眼,“你要去看江蠻蠻?”靠爬墻?語氣顯然不信。

“蠻蠻剛剛回來,我覺得她不太對勁,想給她送點粥。”孟青蔥看他發楞,揮手打發他,“行了,說完了,你別添亂了,趕緊回去吧,媽媽等著你回家呢。”

不太對勁?

孟清維想起衛臨那一臉的傷。

他並未聽孟青蔥的話,而是後退一步,一腳也跨上江家鐵門,在孟青蔥的驚呼聲中,飛快的跳進了江家的大門。

“餵,你幹什麽?”

孟清維抖了抖衣服,回頭伸手扶她,“我跟你一起去看看。”

孟青蔥扶著他的胳膊跳下來,有些狐疑,“你跟著來做什麽?你跟蠻蠻又不熟。”

“畢竟是鄰居。”孟清維不欲多解釋,“好歹也算認識了十幾年,怎麽能叫不熟呢,快點,帶路,我沒來過這。”

孟青蔥哼哼一聲,沒再理她。

江家大宅沒開燈,只二樓有輕微的餘光。孟青蔥開了客廳燈,看到散落在地上的鞋子和書包。

孟清維目光微動,“她怎麽了?”

孟青蔥往二樓走,“我也不知道,所以才不放心要過來看看。”

江家大宅很安靜,安靜的只能聽到他們兩個人的腳步聲。同窗十幾年,比鄰而居,這是孟清維第一次來江家大宅,他沒想到江家是如此安靜。孟家也不喧鬧,可是江家不同,如果說缺少了什麽,那就是人氣,江家像一座空宅。

江蠻蠻就生活在這裏。

“她爸媽。。。?”孟清維說到一半住了口,她父母常年旅居國外,這些他早就知道,但此刻才算真的體會,“她。。。怎麽沒跟她爸媽一起生活?”

“你說蠻蠻?”孟青蔥慢慢摸索上樓,聲音從前方傳來,空蕩蕩的回聲,“她小時候是跟著爺爺長大的,還有江淺,以前這裏也很熱鬧。後來江爺爺去世,江淺也長大了,這裏才慢慢空了下來。”

“她怎麽沒去江家老宅生活?”

“不知道,不喜歡吧,畢竟這裏才是她的家,有她成長的痕跡,估計是舍不得。”

因為舍不得,所以她既不會去江家老宅,也不會去國外。

她固守著這裏,像被遺留的小孩。

孟清維突然抿住了雙唇,他摸了摸胸膛,心規律的跳動,但是裏面卻有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湧出來,讓他莫名覺得煩躁。

孟青蔥顯然很清楚江家的構造,上了二樓,熟門熟路的走到江蠻蠻的房間。

“蠻蠻——”她輕輕敲了敲門,“蠻蠻,我是青蔥姐姐,我來看看你,你還好嗎?”

裏面沒有反應。

孟青蔥側耳傾聽了一會,然後搖頭,“沒聲音。”擰了擰把手,門是鎖住的。她想了想,將保溫桶往孟清維懷裏一塞,從頭發上取了一根發卡下來,開始蹲下開鎖。

孟清維,“。。。”

半晌,哢噠一聲,門鎖開了,孟清維挑眉,孟青蔥警告他,“別告訴媽媽。”

孟清維不理她,率先推開了門。

房間內開了一盞小小的臺燈,床上是鼓鼓的一團,江蠻蠻躺在裏面,只露出一張臉。孟清維站在床邊沒有動,孟青蔥彎腰,輕輕推了推她,“蠻蠻。。。蠻蠻。。。”

江蠻蠻嗯了一聲,眼睛微動,沒有睜開。孟青蔥伸手過去摸她的額頭。

果然。

“她發熱了。”她說。

☆、第十七段

孟青蔥不是個標準的富家小姐,她做很多公益,本事漲沒漲孟清維不知道,但是照顧人的本事顯然是資深。

她很快給江蠻蠻換了舒服的睡衣,拿熱水給她擦了臉和手,然後把她留給了他照顧,自己去樓下找藥。

她顯然也知道自家弟弟是個廢柴,沒指望他幫什麽忙,只留給了他一個看護的任務。

房間裏只剩下他一個人。

孟清維還是站在床邊,床上的江蠻蠻因為這一番動靜,眼睛微睜,沒有完全醒來,也並不是毫無知覺。

他坐在了她床邊。

大約是不喜歡他打量的目光,她拿手蓋住眼睛。

“你出去。”她輕輕的說。

孟清維沒有動。

“拜托。。。請你出去。。。”她實在沒有心情去應付他,聲音都是黯啞。

燈光昏暗,她臉色很白,蒼白的只有露出的唇有一點點紅,孟清維俯下身,將手覆上她的眼睛,交疊在她的手背。

他的手很涼,江蠻蠻的手卻熱。

江蠻蠻的身體一顫,想要甩開他的手,孟清維沒讓。

看不見會讓人的感知變敏感,也讓人很沒有安全感,“你——”

她的聲音被唇上的觸感打斷,一瞬間她以為是自己的錯覺,就像山莊那次一樣分不清現實還是夢境,等到切實反映過來的時候,立刻開始掙紮。

孟清維適時放開了她。

“你。。。”她滿臉不可置信。

他怎麽能。。。怎麽能。。。

對比她的憤怒或者意外,孟清維都很從容。

“你果然都記得。”他說,“山莊那次,你果然都記得。”

江蠻蠻的臉霎時冒出騰騰的熱氣。

“記得就記得,你躲什麽?江蠻蠻,裝失憶做什麽?”

“你!”

“怕我賴著你?”語氣含著一點笑意,聽起來就有點嘲弄,“放心,不會。”

“滾!”

“這麽生氣?讓人好奇為了什麽?”他側著臉,逆著光,語氣上揚,帶了些得意和狡黠“。。。我猜猜,初吻?”

江蠻蠻頭暈腦脹,她抓了一個枕頭在手,下一刻想狠狠扔出去。

孟青蔥在此時推開了門。

“蠻蠻,你醒了?”

孟清維起身站在床邊,江蠻蠻松開手。

“我在客廳找到了急救箱,拿了點退燒藥,你先吃,吃完睡一覺。”

江蠻蠻看了眼孟清維,孟清維聳肩,後退了幾步,將位置讓給了孟青蔥。對於孟青蔥的好意,江蠻蠻不能拒絕,她就著她的手吞了藥。

孟青蔥揉了揉她的臉,“你晚上好好睡一覺,我在這陪你。”

江蠻蠻搖了搖頭,“不用了,太麻煩了。”

“不麻煩,你一個人在家我不放心。”

江蠻蠻不想見到孟清維,只好說,“我會給我大哥打電話,讓他來陪我。”

對於她的執拗,孟青蔥很無奈,“蠻蠻。。。你。。。”

江蠻蠻咬了咬唇,“真的不用了,青蔥姐姐,我可以的。”

孟青蔥嘆了口氣。

“你先躺著,我去給你大哥打電話,順便幫你叫家庭醫生,冬天雪涼,你淋了那麽久的雪,還是不能大意。”

孟青蔥說完要出去,江蠻蠻忙去拉她的手,“青。。。”

“你先去吧,我幫你在這看著。”孟清維上前一步,攔在她們之間,孟青蔥向後看了一眼,看到江蠻蠻小鹿一樣的眼睛,不禁警告了一聲自己的弟弟,“不準欺負人。”

孟清維裝無辜,“我哪有。”

孟青蔥出了門,房間裏又剩下他們兩人,江蠻蠻蓄勢待發,好似隨時準備和他拼命,惹得孟清維笑,“這是做什麽?不過是打算跟你聊聊天,弄得這麽緊張。”

這才是孟清維。

江蠻蠻想,之前和他的那些和平相處,都是假象吧。他如此目中無人無法無天,仿佛他人在他眼中都只剩嘲弄,一如既往,讓人望而遠之。

她想,真奇怪,之前她怎麽會覺得他們之間相處的還不錯。

明明這麽不同,他們之間如此不同,她怎麽會和他攪合到一起呢?

她雙手捂臉,語氣妥協,“孟清維,你到底想幹什麽?”

他難道看不出來她心情很不好嗎,為什麽還要來招惹她。

“晚上你去了哪兒。。。”孟清維不答她的問題,只上下掃了她一眼,問,“。。。把自己弄得這麽狼狽?”

江蠻蠻不說話,她打定主意不再跟他說一個字。

“冬季山莊的事你還記得多少?”

他突然轉了話題,拐到了她絕對不想提起的方向。

“你。。。你閉嘴!”枕頭被扔了過去,這點對孟清維來說不疼不癢,他將枕頭捏在懷裏,仍舊是不急不躁的,“。。。看來記得不少。”

江蠻蠻惱羞成怒,也不知道是羞多一些,還是怒多一些。不管哪一種,孟清維都覺得分外可愛。

真是要命了,他想。

“我還是那句話,記得就記得,你躲什麽?偷偷跑回來又裝失憶,江蠻蠻,你躲我做什麽?”

“你真是。。。”

“真是什麽?”孟清維老神在在的等著聽她的下文,江蠻蠻察覺到了他的戲弄,她越暴躁,他越有興致,像貓戲弄老鼠,她惡狠狠的說,“孟清維,你真無恥。”

“這樣就無恥了,明明做都做了。”

這種話他信手拈來,卻讓她覺得分外不能直視,“你。。。”她簡直要被羞的頭發絲都冒煙了。

孟清維在她眼中,跋扈有之,張揚有之,冷酷有之,狠心有之,她都見過不足為奇,但是她從來沒想過他竟然這麽流氓,完全不知道如何應付。

她記得他做過的事,但那是她自己不小心,非是人為,所以乘機被人占了便宜,她也沒怪過他,只當是個意外,彼此不提也就相安無事。

但。。。但孟清維為什麽要這麽咄咄逼人。

“你走,請你離開,這裏不歡迎你。”

“不歡迎我?”孟清維翹起嘴角,有種冷冰冰的輕蔑,“那你歡迎誰?衛臨?”

江蠻蠻一楞,“你。。。”

“很好猜不是嗎?”孟清維的語氣淡淡的,“更何況今天我還看到了。”

“看到了。。。什麽。。。”

“我見到了衛臨,又是一身傷,不過我想,這對他來說是家常便飯,你做什麽這麽一臉詫異?”

“他。。。傷很重嗎?”

“不知道,我也不關心。”他說,“倒是你,貿貿然的去找他,就不怕被他害了?”

“他不會的。”江蠻蠻反駁,“衛臨不會的。”

斬釘截鐵,讓人非常不爽。

“江蠻蠻,你喜歡他。”用的是肯定句,而非問句。

被人戳破心思,江蠻蠻面紅耳赤,“不管你的事。”

“是嗎?”

孟清維目光沈沈,臉上沒有任何表情,冰涼冷酷,讓她一瞬間銷聲。

她動了動唇角,正要說什麽,孟清維擡腿一步上前,手指頭戳了戳她的臉頰,輕罵一聲,“笨蛋。”

她被罵的發楞,房門被推開,孟清維施施然轉身,背光的房門外,是一道修長筆直的身影。

“江大哥。”孟清維點頭招呼。

江淺穿一身西裝,顯然是匆忙趕來,但是並不見急色,見到他,點頭示意。

“那我先走。”江淺頷首,側身讓他離開,孟清維得體的告退。

喜歡衛臨?

真是。。。又傻又天真。。。又氣人。

☆、第十八段

第二天孟清維跟在孟青蔥後面再次登上江家大門。

對比昨日的冷清,今天好歹有了人氣。他們坐在客廳,管家泡了熱茶。

“蠻蠻怎樣了?”孟青蔥問。

“好多了,熱昨天就退了,只是精神頭還不是很好,還在睡,大少爺在上面看著呢。”

仿佛就是為了印證她那句大少爺,江淺恰好從樓上下來,手裏端著空碗。他穿淡色的家居常服,整個人芝蘭玉樹似的。見到他們,楞了一下。

“青蔥小姐特意過來看蠻蠻的。”管家解釋。

江淺點點頭,走到他們對面坐下,雙腿交疊,“勞你惦記,真是多謝。”他說。

孟青蔥聞言就撇嘴,暗暗翻了個白眼。

有些人天生就不對盤,比如江淺和孟青蔥。

他是貴介公子,她是江湖女俠,志向不同,所以彼此互無交集。

“不用謝,我也是關心蠻蠻。”孟青蔥說,“她怎麽樣?”

江淺點頭,“昨天就退了燒,剛吃了東西睡了。”

“退燒了就好。”孟青蔥將帶來的東西推過去,“我從家裏帶了些補品,蠻蠻這裏好像什麽都沒有,我就多拿了點,她可以慢慢吃。”

這也不知道在打誰的臉。

江淺倒是面不改色,“多謝。”

對他敷衍的態度顯然不滿,但孟青蔥還是忍了下去,轉而問,“知道她昨天怎麽了嗎?她回來的時候全身都是雪,情緒也不對,我也就沒敢問。”

“小女孩,偶爾鬧些脾氣也正常,昨天還要多謝你。”

“謝我倒是不必,倒是你這個做大哥的,該多抽點時間關心她,別只想著賺錢。錢是賺不完的,妹妹可只有一個。”

江淺挑眉,“孟大小姐的話,在下記住了。”

孟青蔥翻了個白眼,真是話不投機半句多。

孟青蔥起身拿包,“蠻蠻既然睡著了,我也就不打擾了,先走了。”

“慢走。”江淺說。

從頭到尾,孟清維都沒說上話。

江家有江淺在,孟清維也沒有再貿然登門。只是江淺一直很忙,不可能一直留在那當看護,看到江淺的車駛出江家大宅,孟清維立刻去了隔壁。

江蠻蠻獨自一人在房內發呆。

她的房間是片粉紅色的海洋,他昨天才覺得她是個被遺棄的小孩,今天沖著她的這夢幻房間,就覺得她是個被寵愛的公主。

見到是他,江蠻蠻已經沒心情吐槽了。

“燒退了?”

江蠻蠻擡著個眼皮,沒說話。

孟清維盤腿坐在她對面,落地窗外飄著小雪,房間裏鋪了厚厚的毛毯,他將臉湊到她面前,豎起一根手指,“我救了你兩次,得罪你一次,還欠一次,你公平一點,也不能對我這個態度,對不對?”

江蠻蠻說,“山莊一次,昨天晚上一次,你得罪我的不是一次,是兩次。”

“那。。。你要是氣不過,我負責好了。”

江蠻蠻輕聲磨牙。

“孟清維,你真無恥。”

孟清維不為所動,他撐著下巴,望著外面茫茫雪色,淡淡回道,“你又不是第一天認識我,我是不是無恥,你當然知道。山莊那次是你自己投懷送抱,我充其量只是沒拒絕,算不上乘人之危。”

江蠻蠻要被氣笑了,她哈的一聲,“你的意思是我還應該感謝你?”

孟清維露出一口白牙,“不客氣。”

“。。。”江蠻蠻。

她終於發現自己不是他的對手,遂問,“你來做什麽?”

“來看你啊,不然幹嘛。”他回答的坦白也隨意,隨手抽出她壓在膝蓋的書本,翻了翻,是一本格林童話,“剛剛在看書?”

江蠻蠻奪過來,孟清維任她動作。

“騙人的東西。”

“什麽?”

他擡擡下巴指了指書,“童話故事啊,都是騙人的東西,王子灰姑娘什麽的。”

她低頭撫平書本頁腳,沒回答。

孟清維看了她一眼,轉了話題,“好不容易放假了,你就打算在家消耗光陰?要不要一起出去玩?”

江蠻蠻看了看窗外,雪沒有停的預兆。

孟清維雙手撐住地板,手指微微彎曲,再次詢問,“嗯?要不要?”

“我。。。。”江蠻蠻說,“我可不可以拜托你一件事?”

“什麽事?”

“你可不可以陪我去一個地方?”

孟清維歪頭打量她,江蠻蠻避開他的目光。

“又是衛臨?”

江蠻蠻默認。

窗外的雪花還在下,良久,孟清維說,“。。。真是搞不懂你。”

城南技校外。

孟清維看了眼周遭蕭條的環境,問,“現在都放假了,你確定來這能找到人?”

“他們放假比我們晚兩天,今天應該是最後一天。”想了想,又加了句,“在考試。”

“你倒是知道的一清二楚。”他沒好氣。

看他不高興,江蠻蠻縮了縮頭,“那。。。你要是覺得麻煩,我。。。我等一下請你吃飯。”

孟清維,“。。。我就這麽不值錢?”

“那你想怎麽樣?”

孟清維雙手插兜,掃她一眼,“新年除夕夜,一起出來玩。”

這下換江蠻蠻無力了,“你為什麽總要我跟你一起出去玩?”

為什麽?

他也不明白,不,其實是有一點明白的。

“答應嗎?”看她猶豫,他又說,“陪你走這一遭,換你一次出來玩不算虧吧,別以為你不說我就不知道,你非拉著我一起來,還不是因為你大哥不準你獨自出門。”

江蠻蠻啞口無言。

現在是下午三點,外面飄著雪,街道上幾乎看不到人。孟清維舉著傘,時間長了,手掌已經冰涼。他側過頭去看,穿著厚外套的江蠻蠻顯然也冷到不行,鼻尖通紅。

他將傘塞到她手裏,“我去買杯熱茶。”他說。

他沒打傘,很快就落了一身的雪,江蠻蠻望著他的背影,心中愧疚。他買了兩杯咖啡,小跑著回來,塞了一杯給她取暖,呼出的白氣帶著粗重的喘息。

“喝吧。”他說。

手掌穿來溫暖的觸感,江蠻蠻喝了一口,低聲道謝,“謝謝。”

孟清維也仰頭喝了一口,聞言瞥她一眼。

“他們什麽時候考完?”

“我。。。不太清楚,應該快了。”

“你有他電話嗎?”

江蠻蠻搖頭。

看來是要死等,孟清維認命了。他把自己的圍巾接下來,給她圍了個結結實實。

“不。。。不用。。。我有了。”

孟清維不理會她的反抗,在她原本就圍了厚圍巾的脖子上又纏了幾圈,只露出她一雙眼睛,閃閃發亮的看著自己。

“想說什麽?”

“孟清維,謝謝你。”她情真意切。

孟清維莞爾,“你看,我也沒那麽壞。”

江蠻蠻低頭淺笑。

下午五點,陸續有考生出來,浩浩蕩蕩的學生大軍,瞬間就充斥了一整個街道。江蠻蠻眼睛不眨的看著校門,但是一直到所有的學生都走完,校門口也沒有走出那個她期盼的身影

“怎麽會這樣。。。”她有些茫然,她從來沒想過他會不來考試,她擡頭看著孟清維,喃喃一句,“他沒來。”

“我看得見。”

江蠻蠻咬住唇瓣,孟清維覺得下一刻她恐怕要哭出來。

“你是不是非要見他?”

江蠻蠻不解的擡起頭,孟清維說,“他工作的酒吧,我知道在哪。”

☆、第十九段

站在酒吧門口,孟清維說,“我進去問,你在這等。”

江蠻蠻點頭。

她從沒來過這種地方。

雪已經停了,酒吧街燈火通明,陸陸續續有人開著車進來,走過她身邊,總免不了多看兩眼。

江蠻蠻低著頭,把自己藏在陰影裏。

她就在這個時候見到了衛臨,他穿一件帽衫,手中提著塑料袋,一晃一晃的往酒吧走,看到她,停了下來。

孟清維推門出來,“他不在。。。”

江蠻蠻沒理,他順著她的眼睛看過去,看到了風雪夜走來的衛臨。

雪天,隆冬,酒吧街都是成雙成對,只他一個人形單影只,嘴角掛著瘀傷,臉上貼著繃帶,明明看起來很單薄,偏偏又給人一種很淩厲的感覺。

像冬天的風一樣,蒼白又淩烈。

孟清維慢慢站直了身體。

“衛臨。。。”江蠻蠻出聲。

“一邊談。”衛臨從來寡言,此刻也不例外,只從他的臉上,江蠻蠻看不到他一點情緒。他說完往旁邊的小巷走,江蠻蠻扭頭看了眼孟清維,孟清維識趣,“我在旁邊等你。”

衛臨停在酒吧旁邊的小巷。

“你怎麽知道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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